施生;祖籍云南,出生內蒙;上山下鄉,考試回城;大學任教,下海經商。1994年到2002年在華潤涂料從事銷售工作,與郭生一起,創造過木器漆銷售愈十億的神話。后分別任職于長實、美涂士、嘉寶莉及ICI。他在涂料界有個綽號——老爺子。
中國民用涂料行業里的能人并不多,依據入選與排名都不分先后的準則,施老爺子能入圍上榜是很自然的。
一、花有意
1994年,同郭生一樣,施生也是舍棄了講師的職位,在小平南巡講話之感召下懷著滿腔熱血南下,加入了當時還只是民營小廠的華潤涂料,并受重用,成為華潤早期的職業經理人之一。憑借自身的素質和才華,以及高速增長的行業機遇,其協助郭生一起在華潤長袖善舞,創造了華潤木器漆年銷售額愈十億的佳績。
與郭生如出一轍,因為在華潤的不菲成績,施生也陸續受到中國涂料市場上其他優秀本土企業的青睞,如長實、美涂士、嘉寶莉等。基于華潤的戰略調整與人事變動,施生先后轉投上述民營企業,并繼續被委以重任,只是腳跟始終沒扎定下來,各家逗留幾日便自作逍遙而去。其中,最短的數在嘉寶莉,前后不到一個月時間,傳說中也沒收一分錢,縱然離開前的頭天晚上還給公司營銷人員做了場精彩的內訓,但終究仍落的個“到這養老來了”的罵名。
不過,正當行業人士紛紛為其前途杞人憂天,以及本土知名企業高管們嫌棄他老了時,施生卻出人意料的于2007年下半年出任ICI中國區木器漆經理。但或許是上天捉弄人,施生此行仍是好景再次不長。
歷史的發展證明,老實人終究不吃虧,邪不勝正是靠譜的,但我們很多人不明白,這個命題有個前提條件——時間。在這個世界上,意外的事情總是經常發生,因為歷史不但是曲折的,而且有時還會出現倒退的現象,往往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時候,卻容易出現重大的轉變。如施生般,碰巧幾度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時候,出人意料的出現重大轉變,進而成為時間的對手。
行謠中說施生執掌ICI木器漆期間,可謂是不辱使命,不但創下銷售增長45%的佳績,而且還在08年初推出了全新的產品體系,一定程度上也為ICI服務中心體系的建立作出了貢獻。但自ICI因進行更為宏大的戰略調整而正式被Akzo收購后,ICI的人事變動就開始異常頻繁起來,作為ICI中國區木器漆經理的施生,縱使成績斐然,也難以幸免。當然,也有行謠說他是自己急流勇退的。但不管怎么說,這位有著華潤背景和幾經輾轉本土其它知名涂企的職業經理人,如之前般再次匆匆的為自己在跨國涂企ICI的高管生涯畫上了句號。
二、花未老
相比施生在華潤、ICI的數據業績,真正讓我們領教施生寶刀未老之厲害的,我認為是他那《順德涂料三辯》(又名“外行論商道——關于順德涂料的思考”)一文,施生不但從事、人、心三個層面對企業的運營進行了全盤解讀,更是給出了控制企業發展的終極原因——“盡由心生”的道理。
我們從該文中,足見施生對順德涂料的專知深見透識、豐富的行業歷練與深厚的國學功底。縱覽行業文章,依個人拙見來看,此文在行業內,頗有“前無古人后無來者”之風范。也正因此,連我等清高之徒,對施生之尊敬油然而生。
在2007年初《中國涂料報》的年終答謝會上,我與施生首度照面。或許是因為我倆之間年齡差距的緣故,老爺子給我的感覺是傲氣蓋過傲骨,滄桑多過感慨。賞著他那“涂料三辯”之燦爛思想時,我似深深的感受到其“精氣之不足”。可以想像,這些年輾轉的經歷,其內心是何等的煎熬,其心路是何等的坎坷。
所謂牛人在水一方,但江湖如營盤,牛人如士卒。如今的職業經理人就如推上舞臺的布偶,竭力表現后謝幕,再登上另一個舞臺繼續表演,如此往復而已。對此,我想施生早已厭倦。與老爺子真正交往過的人都能明白,短期的利益對他來說是多么的渺小,而生意原來還有另解——盡由心生啊。
一位與施生甚熟的行業人士曾說,老爺子一直覺得自己不得志,其北方人的性格會讓他永不服輸——繼續為中國涂料行業“傳道,授業,解惑”。于是,我們見到其在《中國涂料報》2008年論壇上擔當特邀主角,見到了他新開設的“青林茶語”專欄(也曾一度開博),還有就是進入了獨立顧問的行當。
了解施生的人都知道,他所探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涂料以及涂料行業,而是他的心——尚未磨滅的滿腹經綸執著于干番事業的性格。因此,他開始以休閑的姿態,從哲理的角度對人的心進行思考。說到休閑,很多人或許覺得不妥,但它確是有識之士所真正追求的狀態,也是經濟學家們所一致公認的——人一生中最大的財富。
三、水無情
如正義和道德值得景仰和三拜九叩,但卻不能當飯吃,不能當衣服穿,更不能掌控企業。道德文章固然有趣,卻是無法解決實質問題的。再者,企業就如朝廷,在這個地方,什么都會缺,就是決不會缺少對手,即使你如何的身居高位與掃平天下。這樣的道理,我想老爺子自然明白。
自出華潤后,施生近些年來可謂是輾轉幾度,幾多滄桑與心路坎坷。嘆息我們每個人這一生的最大財富或許并非是如何的成功,而是我們的年齡。人們常說年青就是有資本,誰都不能不服老,以及不能不服社會的變化太快,講的就是這個理。盡管我們有著尊老敬賢的傳統,但首要的還是要能正視自己的賢——不能不服老,更不能去倚老賣老。
施生是讀書人,一直堅守著自己固有的原則與信念,因而給人感覺總會吃眼前虧似的,雖說在很多成功人士看來,堅持原則與不吃眼前虧根本就不相沖突。而自古以來,讀書人大致分為兩種,一種叫文人,另一種叫書生。文人的毛病是“文人相輕”,具體特點為比較無恥外加自卑,你好,他偏說壞,你行,他偏說不行,膽子還小,平時罵罵咧咧,遇上動真格的,又把頭縮回去,實在是相當之扯淡。而書生的毛病則是“意氣用事”,表現為二稈子加一根筋,好就是好,不好就是不好,認死理,平時不惹事,事來了就不怕死,沒事時就覺得郁郁不得志。照此來看,施生應當屬于后一類品格高尚、胸懷抱負的讀書人。
大凡讀書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施展自己的抱負。前面也說了,企業就如朝廷,而朝廷則主要是靠兩類讀書人來支撐的——政治家和官僚。實質上這兩類人就是同一品種——大家都是混的,先裝孫子再裝爺爺,半斤對八兩。但問題在于,政治家是理想主義者,混出來后就要干事——實現自己的抱負。而官僚則是實用主義者,求的是先保證自己的身位——能干就干不能趕就混。所以說政治家實則都是官僚,而官僚卻未必都是政治家;政治家要能干,混只是他的手段,干才是他的目的,而官僚要能混。拿此對照施生,我們又可以得出一個結論——老爺子希望自己在朝廷里成為的是完全不用混的政治家。
其實,人的一生,何嘗不就是在與周遭玩一場游戲。只是這游戲里的最高技巧,根本就不是你死我活,而是妥協——勇敢而主動的妥協。如凡事太盡,緣分必定早盡。很多時候我們之所以失敗,是因為過于強大而破壞了自然界的進化規則,或者自以為強大。
落花有意流水無情。我曾盼望有朝一日向施生請教,但在照面后卻最終還是以內心感慨的方式作罷。這大概只因為一句話一個道理——我們很難改變成功人士,但我們可以影響和改變尚未成年的孩子。
四、心何在
前面曾說到施生開始以休閑的姿態,從哲理的角度對人的心進行思考。但首要的問題是——人的心究竟在什么地方?
我們可以說天天都在用心,但對于心究竟在什么地方這個問題,可能很少有人能夠回答出來。在大腦里嗎?顯然不是,因為那是人們進行思考的器官。在心臟嗎?也不對,因為心臟只是人體供血的動力中樞。《現代漢語詞典》解釋“心”——“習慣上指思想的器官和思想、感情等”。注意,說的是思想的器官,或者思想的本身,而且特別加上“習慣上”。我們日常每每提及的“熱心、心意、心情、心愿、心心相映、心有靈犀一點通”往往指的是情感,而“決心、用心、專心、恒心、一心一意”等則指的是人的非智力能力因素。而“生命充實那松開的空隙,而自顯其用,是為心。”這句話則似乎將心說得更豐富一些,很有味道,很靈空,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懂得它的哲學意味。
關于心之所指都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,那么立足于不同所指(定義)的對心的議論于是就自然成了“你敲你的鑼,我打我的鼓”。人的心境是難以琢磨和理解的,心境的不同,即使同樣的事物,看法就很不一樣。即使是不好的事,也一樣可以往好處想,一樣能讓心境得到調整。俄羅斯著名作家契柯夫就專門寫過類似意思的文章,記得有這么一些說法:如果不小心劃破手指,就跟自己說“還好,沒有把手砍掉”;蚊帳燒著了,就跟自己說“還好,燒掉的不是整幢房子”。
因此,我想我們自然是無法探究施生之心的了,這就好比施生亦無法探究我們之心一樣。不過本著“一切人,人的一切”的原則,我還是愿意將其心與郭生之心相比較而打出如下比方——如果說郭心擁有的是大氣與高度的話,那施心擁有的則是豪氣與深度;如果說郭心追求的是價值與責任的話,那施心追求的則只是興趣與性格;如果把郭心比作涂料行業的大師的話,那么很遺憾,施心只能是“擁有滿腔熱血滿腹經綸卻找不到報效之門的一介書人”;如果說郭心是格瓦納式的純粹,那么施心則是矛盾式的盤旋。表面來看,施心與郭心之經歷大同小異,只是略顯曲折,但實質上,兩心之間早已是同途殊歸。
正所謂:人心惟危,道心微微;事隨境遷,境由心生。是以為結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