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營造學術創新的表達機制
2009-05-13 來源:中國青年報
梁子民:《商場現代化》雜志出賣版面大肆斂財被《中國青年報》記者曝光以后,引起了人們對當今學術評價機制的反思。以斑窺豹,使人們看到現在通行的以“核心期刊”為軸心、以量化管理為手段的學術評價機制,導致了太多的亂象。不是學術共同體主導治學,而是以行政力量掌控學術,使學術評價機制嚴重扭曲,整個學術界陷入價值迷亂。
畢文昌:大量平庸的、毫無創見的文字以買版面的方式進入學術刊物,成為獵取學位、職稱的籌碼;學術刊物為了進入核心期刊的名錄,開展種種拿不上臺面的公關活動,只是亂象的一個方面。一面是魚目太多,另一面是珍珠太少。劣幣已經驅逐良幣。中國的學術期刊,中國的學術出版機構,在相當大的程度上,喪失了高水平的學術成果的發布能力。在自然科學領域,哪位學者取得了高水平的成果,首先想到的是拿到國外的知名學術期刊發表,已是不爭的事實。在社會科學領域,真正有創見的論著,能不能在國內順利發表,同樣存在很大的疑問。許多學術期刊和出版社可以接受平庸,卻不能表達創見。
梁:最近,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出版了印紅標的博士論文《失蹤者的足跡——文化大革命期間的青年思潮》。這本書在近幾年我國的文科博士論文中,是較有分量的一部。它選題難度大,無論在中國思想史研究的領域里比較,還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研究領域比較,都是佼佼者。作者不同于那些一心混文憑的博士,他是一個以學術為志業的人。為了完成這個課題,先后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,搜集了盡可能完備的文獻資料,又不辭辛苦尋找歷史當事人進行口述采訪。他對紛紜繁復的思想資料條分縷析,展示了一幅既理性求實又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。近年來為人們所關注的上百位青年思想者,在這幅長卷里都有恰當的定位和論述。
畢:不只是單個的思想者,本書的一個特色是對思想群落的挖掘與研究。這方面的研究也像考古挖掘一樣,非常有魅力。從北京的“二流社”、黃以平沙龍、徐浩淵沙龍、上海的“小東樓”沙龍、魯燕生沙龍、河南駐馬店的研究群體、晉中山村的“精神飛地”、貴州安順的思想村落、寧夏的“共產主義自修大學”、許成鋼理論通訊學習小組、廣州的“李一哲”群體、四川萬縣(現為重慶市)“馬列主義研究會”一直到山西太原的“張趙集團”,作者一一加以鉤沉,展示了在那個嚴酷年代里,具有理想主義傾向的青年人追求真理的熱情和社團活動的艱難,記錄了一代思想先驅者付出的慘重代價。
梁:有人也許會提問,作者是北京大學博士,又在北京大學任教,這樣好的博士論文,為什么不在北京大學出版,而要拿到香港中文大學出版?一個明擺著的事實是,這樣的書,北大出版社不好出,國內其他學術出版機構也不好出。國內的學術期刊,也很難發。這不是貶低北大,北大的學術環境在國內應當算是比較好的。印紅標在《后記》里說:“能夠把‘文化大革命’題材列為博士論文題目,在當今高校并非尋常之事。我非常感謝我的導師潘國華教授、導師組長黃宗良教授以及林勛建教授對我這個選題的全力支持,我把這看作北京大學學術自由、兼容并包優秀傳統的體現,當做學術前輩對我的信任和鞭策。”“在此,我還要特別提出對學術界老前輩趙寶煦教授的感激。多年來,趙寶煦教授始終如一地鼓勵和支持我進行‘文革’研究,盡他的可能為我提供多方面的幫助。”這些感激之詞,不是客套話,而是真心話。我知道,不少大學和研究所,對于具有挑戰性的選題,是不鼓勵的。不論博士生的論文,還是教師的科研項目,都存在不求有功、但求無過的潛規則。北大在這方面,多少還保存著一些90年前的傳統。比起那些歷史上不曾有過蔡元培的大學,還是好得多。
畢:朱學勤對這本書有兩句評語:“應該反對的是,以‘文革’的方式否定‘文革’;更應該反對的是,以否定‘文革’的方式延續‘文革’。”這兩句話比較拗口,說白了,不管哪一種不容許表達、不容許討論的方式,都不好,都對學術繁榮不利。這是一個深層次的問題。而《商場現代化》暴露的問題,就屬于淺層次的問題。
梁:淺層次的問題要解決,深層次的問題也要解決,這樣,中國的學術才有可能走向繁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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